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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强东:京东染上大公司病,不改没有出路
12月9日晚,京东创始人、董事局主席刘强东在内网回复员工时称,“无论如何自己不会躺平,也希望兄弟们绝不躺平,现在组织庞大臃肿低效……京东基础依然在,相信一定会走出谷底。”



2018年,京东事业部升级为事业群,京东五年来最大的变化之一就是,人多了。

2018年初,京东员工数15.7万人,到2022年底,员工数已经超过45万人,五年内增长近2倍。

庞大的员工规模之上,过去体现京东“集团军作战”优势的中台,在员工增加后势必让管理者的管理半径放大,组织沟通和执行效率逐步下滑,最终导致组织架构日益臃肿。

京东也不可避免地患上了“大公司病”。



今年6月18日,刘强东在内网的发布《居安思危,开放创新——刘总618致全体员工信》中提到,京东处在一个最好的时代,但是这更容易让人失去敬畏与信念。京东需要时刻“警惕大企业病的滋生和蔓延,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傲慢和膨胀”。

其实早在2017年前后,当时京东提出“无界零售”的理念,做了大量创新业务,但很多都没能取得预期成效,刘强东在内部信中反思要聚焦,不能盲目扩大规模:“我们被太多外部的机会所吸引……它并没有为我们做的供应链这件事情本身创造什么价值,它让我们丢失了战略的一贯性。”现在看来,京东在时代洪流中被裹挟着前进,并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,不可避免地来到了十字路口。

1大公司病,不是新病


前通用电气(GE)董事长杰夫·伊梅尔特,曾在《如坐针毡:我与通用电气的风雨16年》一书中提到,从杰克手中接过的GE这个庞然大物时,就面临着严峻大公司病。



2012年,我来到通用电气位于加拿大彼得伯勒的一家大型汽车厂,当时这家工厂正处在亏损当中。我记得我问了十几位管理者,他们各自都向谁汇报工作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上级,而且所有上级无一人身在现场。他们在迷宫里又建了迷宫。

我们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:人浮于事,臃肿不堪。我们因为组织结构太过复杂,而出现机能障碍。我们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(CRM)有39种应用,但互相之间无法协同。故此,埃克森这类通用电气的大客户,有可能从本公司的不同业务部门收到10多张不同的发票。我们的敬业度得分下滑了60%。成本高、敬业度低和动作缓慢,往往是互为因果的。组织结构复杂表现在两个方面:员工职责重叠,以及普遍存在的“和我报告一下”的态度。我和团队做了一轮分析,盘点我和工厂里的基层工人之间隔着多少层,答案是13层!

世界越变越复杂(更多的监管、更新的技术、更为全球化、更短的产品周期、更快的信息分享),组织则以越来越多的官僚主义来回应。波士顿咨询集团高级合伙人伊夫·莫里厄和同事们对这个问题做了量化,据估计,自1955年以来,世界变得复杂了6倍,而组织的复杂性则增加了35倍。

这对企业集团内部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更多的会议、更多的委员会、更多的流程、更多的任务小组、更多的计分卡、更多的监督和报告结构。每当出现问题或机会,便会诞生另一层官僚层级,而它们一旦出现,就很难消除。

伊梅尔特在任期间,GE的市盈率一降再降,以至于很多人认为韦尔奇选错了接班人。但事实上伊梅尔特任职的前7年,通用电气创造的收益和支付的股息,超过了杰克·韦尔奇掌舵的20年。只是伊梅尔特恰好遭遇了大公司病,以致他单单是自保就疲于奔命。



而10多年后的今天,经历了黄金时代的高速增长,很多中国大型企业也开始面对通用曾经的问题。尤其是近年来飞速发展的互联网行业,大厂们经历爆炸式增长之后,变得规模臃肿、组织冗杂、官僚主义盛行。

曾经,杰克奉行“数一数二法则”。但伊梅尔特坦言“我面临的情况就是‘数一数二法则’不够用了,在很多我们落后的领域,必须进入,追赶上去。”但这种策略,其实和今天互联网大厂们看到新赛道就疯狂涌入的状态如出一辙。

虽然你在人才、资金方面有优势,但往往难敌那些年轻的后来者,他们有更加迅猛的机动性和执行力,能够把仅有的人才和资金更有效地组织、运作起来,获得远超于你的成就。但就像伊梅尔特说的那样,你必须进去,否则别说分蛋糕,你连看一眼蛋糕的资格都没有。

但当公司疯狂扩张之后,问题就出现了。很多想法从一线战斗员工一步步向上传递到高层,再由高层做出反馈下达决策,回到一线执行,这一过程太过漫长,中间还会因为复杂流程、部门内斗而导致动作变形,最终错失发展良机。

在与莫里厄的探讨中,伊梅尔特得出一个结论,要扭转这一局面,企业需为各业务一线的决策者授权:让他们对自己的业务全权负责。

换句话说,就是“让听见炮火的人指挥战斗”。

这话大家听的就比较熟悉了,其实面对大公司病,国内一些公司已经早早行动起来。

2字节、阿里,如何开刀治病


字节,早先人称互联网跳槽的最后一站。因为当国内互联网公司都在停滞不前的时候,只有字节还在增长,还有机会。可以说,在前几年的流量上行期,字节跳动的高速扩张简直是令行业瞩目。

一个典型的例子是飞书团队,这个办公软件的团队人数,仅2022年就从2000人增长至超8000人的规模。但疯狂扩张的团队和人员规模,并没有给集团带来指数型的增长。比如8000人的飞书当时面对的是900万用户,而1500人左右的钉钉团队,面对的月活用户是2.5亿。庞大的内部组织架构,给年轻的字节跳动带来了大公司病。



此前张一鸣在卸任CEO的时候就表示自己一直在“吃老本”,“每天要听很多汇报总结、做很多审批和决策,容易导致内部视角,知识结构更新缓慢。”

其实,在对抗大公司病上,字节一直在行动。早在20年时候,当时仅10万人的字节发布过一个视频,吐槽“大公司病”,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。

去年,字节更新企业文化,把“始终创业”从字节范第五位调整至第一位。字节跳动现任掌门人梁汝波表示,要始终保持创业心态,“像一个状态好的创业公司那样做事情”。

这些都展现了字节对抗大公司病所摆出的姿态和决心。但即便如此,字节依然难逃染病的命运。

今年年初,梁汝波发内部信,提到“无效汇报多,信息增量少,有质量的讨论少”,说有人开会竟然会提前排练,简直不能想象。于是,字节从制度上开了一刀——调整目标制定和回顾的周期,把原来的双月OKR改为季度OKR;同时放缓公司级的会议频率,把原本的双月会改为季度会。

而最近,字节旗下VR部门PICO、朝夕光年,裁的裁,砍的砍。除了战略层面意图,通过业务收缩,重回“数一数二法则”,也不失一种对抗大公司病的方式。

再来看老大哥,阿里。2015年,阿里前任CEO张勇刚接任的时候,就提出了“敏捷组织”这一理念, 这对解决企业扩张带来的大公司病——客户定义不清晰、战略目标模糊、业务策略缺失、组织阵型僵化、事业部一号位能力问题和企业的官僚文化——可以说是对症下药了。

但理念有了,还得有机制来配合。张勇任内的中台战略、多元化治理,都是“敏捷”理念在制度上的落地。而在今年3月份,阿里迈出了堪称历史性的一步,转向“1+6+N”,各业务集团和业务公司,实行CEO负责制,人、财、事全面独立经营管理。

这次调整相当于解除了一线开火权的限制,换言之,让直面市场的人作决策,让听到炮火的人指挥战斗。这种方式与伊梅尔特的观点不谋而合。



张勇在内部信中提到,让组织变敏捷,让决策链路变短,让响应变快,是“1+6+N”变革的初衷和根本目的。只有让业务单元实现完全的灵活自主,同时又有提供足够的资源支持,大公司内部才会有望产生颠覆式创新。

其实很多大公司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问题:听得见炮火的业务不对业务真实需求负责,只对公司意见负责;而公司又因为远离业务一线,隔空决策、频繁失手,进而给业务层带来负面影响。

虽然很多互联网大厂试图以各种方式去应对和避免这一问题,但依然徒劳无功,因为互联网行业的发展实在太快太快,公司体量的爆炸式增长,使得任何形式的“敏捷”都成了口号和摆设,而当如今行业热度降下来,病情不再扩散,治病才有了可能。

11月29日晚,拼多多市值一度涨至1924亿美元,超过阿里巴巴成了美股市值最大中概股。当时京东的市值为435亿美元,拼多多的市值相当于4个京东。对于京东而言,这可不是江湖地位的虚名,市场被不断蚕食的现状已经将京东推到了风口浪尖,留给京东的时间不多了。这次刘强东在内网的回复,可以说是一次新的表态。从此次回复的内容来看,京东在组织变革方面肯定有了一些思路,改变应该也已经开始了。至于能否重回巅峰,就看这些改变后续的效果了。